也，则夷狄之；夷狄而中国也，则中国之”①成为充满生机活力的文化认同论，“礼一失则为夷狄”②就提 醒统治者要恪守形式化的礼，但这种文化认同论行之日久就逐渐退化为一种形式主义的血统论，滋生

“以夏视夷的激越”，变动不居的“华夷之辨”转变为严守“夷夏之见”与“夷夏之防”③。正是秉持这种思想 上的形式主义，近代中国人面对西方列强时不知所措，历经一系列事变的重创才意识到要重新理解中国 与世界关系的重要性，郭嵩焘等人惊奇发现在西方文明世界看来，中国近乎于野蛮或半文明的地位。这 种新的世界形势，迫使中国人推动有关文野之分的再形式化，并反思正统论沦为血统论、道统论沦为封 闭自守、礼乐文明沦为“吃人”礼教等一系列形式主义问题。

自此以后，要想再形式化就不可能再简单依靠历史资源，而需要充分参考并借鉴外来资源，中国历史 的再形式化由此进入一种全新的世界格局之中。中体西用说便应运而生，此说就是意识到既有的中国形 式已经腐朽，想要借助西方思想与制度实现中华文明主体的再形式化。关于“中体”能否与“西用”结合及其 难易程度的评介，学界已汗牛充栋。在形式主义与再形式化的视点下，可以补充的一个重要观察是：无论 是否继续使用中体西用说，时至今日，中国面向世界发展的侧重点都在于如何吸收并化用外来资源，尤其 是其制度设计，以对应满足中国的再形式化诉求；但问题是，以为变更制度就可以推动社会发展的制度决 定论，恰恰是另外一种形式主义的逻辑④，盲目以为可以通过形式实现对实质的再造，以为制度的革新就 可以完成近代中国“再造文明”的使命。在此背景下，思考历代更迭和当代文明复兴问题时，形式化、形 式主义与再形式化的分析就变得更加重要，可以为认清当下处境和未来道路提供一种政治哲学资源。

Formalization，Formalism and an Outline of Chinese Histor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litical Philosophy

         Dong Chenglong

Abstract：Political philosophy is not a theoretical statement detached from political history；rather，it provides an important perspective for re-examining historical changes. Formalization， formalism and re- formalization represent a political philosophy approach to understanding Chinese history. Formalization involves giving shape to dynamic materials and condensing politics into fixed systems and rituals；however，its completion also marks the beginning of formalism that“flows into form”. To maintain political vitality，“re-formalization”is needed. This is the internal mechanism that enables Chinese history to maintain its vitality. It also provides a potential reference perspective for understanding China’s crises in modern times and their corresponding demands for change.

Keywords：formalization；formalism；re-formalization；political philosophy；Chinese history

① 胤禛：《大义觉迷录》，北京：文物出版社，2020 年，第 16 页。

② 程颢、程颐：《二程集》，北京：中华书局，2006 年，第 43 页。

③ 罗志田：《夷夏之辨的开放与封闭》，《中国文化》1996 年第 2 期；杨国强口述、黄晓峰整理：《中国人的夷夏之辨与 西方人的“夷夏之辨”》，《东方早报》2010 年 5 月30日。

④ 潘维：《信仰人民、组织人民是政治发展的方向》，《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7 年第3期。